老板娘却以为他是没听清楚，扬了扬手上的台单夹子，“你看啊，你们那一桌我可都已经算好了啊，总共两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，你也算是我们店里自己人了，就按两小时给你算啦。一共76块钱，你得先付掉啊，不然我这账可就对不上了。”
林成看着她煞有介事地样子才知道她没跟自己开玩笑，他当即勃然大怒，跨了几步过去猛拍了下大理石台面，俯视着这个此时令他厌恶至极的嘴脸，这让他感觉到实在太他妈丢脸了。他恼羞成怒地大声质问着里头还只是安然地坐在坐椅上的那坨身影：“我平时也经常有打球的，怎么就没说收钱？而且老板一开始就许诺过我闲时是可以玩球的。”
被他当面这么厉声责问，里头的老板娘也坐不住了，她艰难地站直了身体并理直气壮反击道：“嘿，我也没说你不能玩啊，可是现在是你和你朋友占着一个台子玩，这当然要算你们钱了。”
林成见她这么厚颜无耻地抓着话语里的漏洞不放，也是气得没办法，但还是有些气不过地回嘴道：“今天客人又不多，好几桌都空着呢。怎么就算占着位置了？”
老板娘直接斜瞟了他一眼，反讥道：“那可不一定，也许有客人就喜欢在那一桌玩呢，那角落的位置多清静，见有人玩了就走了呢？”
“你！”这次林成也听出来她这是针锋相对了，气得直指着她。
老板娘艰难地挺了挺肥硕地身体，说话也不再客气，尖锐地叫着：“干嘛干嘛？别以为老赵不在，你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啊，告诉你，我也是你老板！谁打球都一样，你还想赖账不成？”
尔东终于看不下去了，本来还想着在他兄弟的地盘上他自己能处理好呢。他赶紧拉了拉林成，朝着这个自称老板的中年妇女嘻嘻哈哈地笑着：“大姐、大姐，你别置气，我兄弟就这急脾气，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。我来付我来付，你刚刚说一共76是吧？喏，麻烦你给找一下吧。”
老板娘咧开了大嘴，边说着“还是这小伙子懂事”这样的话边忍不住伸手去拿放在台面上的百元钞票。
林成哪能如她所愿，一把并夺了过来。对着同样恼羞成怒地老板娘不屑地说道：“我兄弟来找我玩哪能让他掏钱，你要真要算钱，就从我工资里头扣好了。”
说完再不给她反驳的机会，推着还想说什么的尔东便走出了大门。后面才传来老板娘的尖叫声：“你！你小子给我等着，我一定会跟老赵说的！这事没完我跟你说！”
……
两人刚走出大门没多久，尔东刚想关心下他兄弟的这饭碗是否会不保呢，周萌萌就追了出来。
“成成，刚刚那个胖女人又欺负你了？”她其实也只是隐约听到她的叫骂声，还不是很肯定。
林成咬了咬牙，不屑道：“呵！你当我是面团吗？谁都能揉捏？”
“啊？”周萌萌愣了愣，明显没听懂。不过看来这次林成似乎并没吃亏，她当即便又羞恼地撒娇道：“那你下班了怎么也不等我呀？”
见尔东也紧跟着朝自己看了过来，本来想偷偷溜掉的林成这下无所遁形了。他吭吭哧哧地回道：“那个，呃，我和啊东还有事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周萌萌眨眨眼。
看着林成有些不耐的神色，尔东再笨也能看出点什么了，他赶紧打了个哈哈，“萌萌，你别误会，是我叫啊成陪我出去逛逛的。他刚刚还说还要等你一起下班的呢。”
“哦……”周萌萌盯着林成哦了半天，才转而笑道：“那你也要跟我说一声嘛，那你们去玩吧，我自己去酒吧了。”
说着也不再招呼，有些失落地自顾朝另一个方向走去。尔东赶紧推了推林成，他却杵在那里不肯动。
尔东现在终于有些相信林成的话了。
“人家对你一片痴心，你这算什么意思啊？”
“我怎么了？”林成兀自梗着脖子犟嘴，其实要是没有第三个人在场，他肯定是会追上去的。
“我看你小子是还忘不了田小羽吧？”
“你他妈再说一遍！”
这画面似曾相识，尔东这次却只是轻摇了摇头，也不多话，搂住他脖子，勾着他往前走：“走，哥们带你去个好地方。”
……
红灯区紧连城市街道的这一头，林成停住了脚步，“我靠，原来是来这边，那刚刚干嘛不和萌萌一起走？”
尔东好笑地笑了笑，这家伙每次都是这样，口不对心的，说他虚伪吧，那是抬高了他的情商。他避重就轻，心想着来这种地方当然不能让一个女生跟着。
“怎么？你小子来过这？”
“不是啊，这拐个弯，不就是酒吧一条街了嘛。”林成愣头愣脑地回了句。
“行了，进去吧。”他勾着他便想往里头带。
林成却把脚死死地钉在了原地，盯着眼前这漫延出来的粉红色的旖旎灯光瞪直了眼睛。
其实别看尔东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，他也是第一次来，今天拉着林成来，也不无两个人一起壮胆的意思。现在见他愣着不动，便开始有些心虚了，低声嗫嚅着：“其实，其实也没什么的，就是按摩的。”
林成虽然没进去过这种特殊性质的门店，但也多少知道这就是个肉钱交易的场所。他很想拂袖而去，却又不想在这个胆小鬼面前落个和他同样的名头。况且刚刚在店里的时候就够他失体面的了，心想着怕个屁啊，咱光明磊落地光棍一条，还怕被人吃了吗？为此他很不确定地低声问了一句：“真的只是按摩的？”
尔东瞧他那嗫嗫嚅嚅就知道这家伙同自己一样，有色心没色胆，他赶紧给他鼓劲，“我还能骗你，我听来我们店里的客人介绍的。不是你，我还不带别人来呢。”
这话让林成听着舒服多了，他矜持地点了点头，随着尔东拉开的玻璃门，掀开那层粉红色的神秘轻纱，踏了进去。
……
“哟，两位帅哥晚上好啊。我们姐妹俩刚刚还说今天晚上一定会遇到大帅哥呢，瞧你们这就真来了呢。”
林成其实也没敢看她长啥样，只是听这嗲音便知道那肯定是朝着走在他前头的尔东搔首弄姿的。
尔东其实比他也好不到哪去，只是走在前头没办法，回头瞥了眼林成，就知道别指望他吭声了。他瞥了眼店内的布置，小小的空间又哪里能有什么摆设，迎面一个小吧台作收银用，墙角摆着台破旧的彩色电视，然后并是靠墙边摆着的一张可容两三人并坐的红色布艺沙发，沙发扶手上搭着几件女式厚款外套，他才感受到屋子里是开着暖风的。确实是有点热啊。
不等他去追寻空调的所在，刚刚那个说话的，呃，说话的女人并奇怪地看了看他们，暗自寻索着：“自己哪能看走眼呢？这分明就是两个未经世事的嫩雏罢了，怎么可能会是条子呢。不过瞧着那叫一个馋眼，这么年轻体壮的大帅哥登门可不多见的。这使尽浑身解数也得把他们留住啊，谁揩谁油这还不一定呢。”
“帅哥，呵呵，你在看什么呢？这有美女还不够你看的呀？是人家长得不好看吗？”说着，这个浓妆艳抹、穿着暴露的女人并直接过来挽过了尔东的胳膊，那抹深深地雪白有意无意地蹭着他，一双描绘得很像桃花眼的眼睛更是似乎能挤出水来。
“诶，你们那一桌的钱还没算呢，怎么就走了啊？”老板娘立即拖着长腔叫住了他。
林成不可思议地回头瞪眼：“什么？”
“我看你是在我这里输得自卑了，才想从她那里找回点自信吧。”林成终于反唇相讥。
“靠！你居然这么说我，枉我还想着等会带你出去玩呢。”尔东一副不识好人心的模样。
林成却没理他这茬，“嘁，谁有功夫陪你去玩啊。”
尔东狐疑地看了看他，不明白他这前后的态度。“等会到了你就知道了。”说着说着，他又凑了过来，露出了林成熟悉至极的贱笑：“保你快活似神仙呐！”
……
“老板娘，我先下班了啊。”林成随口朝吧台内一直盯着他的老板娘打了声招呼。今天晚上他倒是没见到老板在，以前他就算再忙，晚上的时间总会过来的，账面上还得清一清呢。
“我操！闭上你的嘴！”林成终于甩开了手。
“哈哈……我先来。”尔东笑完便立即跳回桌边，似乎生怕林成跟他抢的样子。
“啪！”他利索得开了局，“哈！瞧哥这技术，一点没退步啊！”
“怎么？我说的是真的啊，你不是9点多就下班了吗？”
“呃……那你说去哪吧？”
“你一个男人，胜了她好意思吗？”
“我是男人，也不是她男人啊，她男人都能容忍她跟别的男人打球，怎么就不许我这个无关的男人友好切磋了。”
“呃……”
“放开！嘿！你放不放？不放我可喊人了啊！……不信是吧？萌萌！……”
期间周萌萌倒是有抽空过来与尔东切磋过一把，结果是洋洋得意地来，灰心丧气地走掉的，并跺脚扬言以后再也不和尔东打球了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也不让让她。”
“怎么？现在心疼了？”
杵在桌边的林成看了看他，又望了望正往这边探头探脑地周萌萌，暗自摇摇头，心想：“这两个活宝！”
……
林成知晓自己这个看起来没脸没皮的兄弟心思却极其细腻，见他终于能理解他的难处了，便也跟着愁苦着张脸，一脸郁闷的样子。
尔东这次是真的抄起手里的球杆便挥过去了，自然被林成一把抓住，“你神经病啊？打我干嘛？”
“你小子这么大的艳福还在那里装，小心遭雷劈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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