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回屋，到偏房把书信拆开，凑上去看，那书信上这般写道：“北山有一虎，名‘来豨’不敬天也不敬地，常幻人形，走兽，飞禽，私入人家，偷人作食，特邀好汉助我等一臂之力，除此祸害，感激不尽。”
秀才看了不由失笑，道：“这人倒是好算计，知晓金兄武艺非凡，这是要你替他卖力气去咧。”
金豁贵不理秀才，望向玺蔻问道：“妹子，这‘来豨’是个什么妖物？”
玺蔻也点头，在旁劝道：“恩公，这怪可与那蚕女不同，它善变化，又通人心，你若在林中见了它也分不出它真面目，往年，那南山的‘长臂人’，东边的‘牛头人’，西方的‘两面人’都曾与我们同力捉拿过这怪，只叹这怪奸诈凶狠，纵使四方的人设下天罗地网也都拿它不住，它那变幻之法，无人可识，可辨，多年来也不知有多人葬身在它腹中。”
秀才又道：“不错，金兄这怪如此凶戾，那‘长臂人’也拿它无法，你与那什么少主的又不熟络，何必为他卖力气，这侥幸若捉住了那怪，那功劳也没的你个外人的份，到头来还少不得惹人嫌，你要知这‘来豨’可比不得‘蟕蠵’，那‘蟕蠵’是个不开化的畜牲，可这‘来豨’听来可是个要比人还精的。”
金豁贵看向老仆人，冷哼一声，道：“不过是条爪牙狗东西，也敢来欺辱我家兄弟，那陈家莫还只手遮天了不成，看我今日定要让你知晓狗仗人势有何下场！”
金豁贵越说越气，抡起拳同，就要上去打那老仆人，一旁玺蔻大惊，急忙抱住他的胳膊，叫道：“使不得，使不得，恩公，还请暂消雷霆之气，三思而行啊！”
那老仆人早先见自家公子闷闷而回，又听了几个随从在旁将之前事由一说，同样也是替主子暗气，没多时，就听主子召见自己，写下书信一封，命他将这书信送至玺蔻家中，交由一个名为金豁贵的男子，他自是知道此人，接过书信藏在衣中，就向玺蔻家中赶去，说来也巧，一路赶来，他到了玺蔻家中时几人正好不在，见大门敞开，也不客气，大摇大摆进了去，看灵堂上两副棺椁，自去拿来几柱香插上，恭身拜了几拜，退出灵堂，他在四下呼喝几声，见没个人答应，又把每个屋子逐一喊过，有没关的门，他也不曾进去，把屋子绕个圈，寻了个遍，见真没个人，也就打算离去，回头在来。
玺蔻凝眉细声说道：“这‘来豨’说来也算不得是妖物，曾听先者说过，北山有‘沼女’珑氏，与其兄相度千年，终日不曾出山，有人误进山中往往便迷失在山林之中，在也出不得，有人说那进山的人是让山魈，邪魅给迷惑了心智，丢了性命，还有人称是那珑氏只因不曾见过外人，使了法，把人都留在山中，与她玩闹，好排解寂寞之苦，而那‘来豨’则是珑氏所豢养的一头山兽，本也温驯不恶，只因不知在何时，珑氏与他兄长都没见了踪影，那来豨在山中没了个管束，施法把豺狼虎豹，猴鸡兔鼠都慑了去，逐一吞入腹中，没个几年，山中物种让它吃了个尽，就使了法，常出没在东，南，往西几座山头，起先也只是抓些山兽来裹腹，到后来，瞧见那形单影只的路人或孩童也让它给掳了去，到后也不去抓山兽了，只以人来吃食，至此成了北山的一大祸。”
秀才听完，一声惊呼，“这怪兽我们如何能与它撕斗，金兄你可切莫烧了脑子，要去管这闲事。”
老仆人“哎呦！”一声惨呼，被踹得向前一扑，捂着屁股，惨呼连连，半天没爬起，秀才得报大仇，心中喜悦，在那不住拍手大乐，直看得金豁贵叹气摇头。
玺蔻见了不忍，上去搀扶起他，老仆人喘着气，火冒三丈，指着秀才，恨恨的，“你……你……”了半天，愣是气得说不出话，终于一把甩开玺蔻扶着自己的手，揉着屁股，一瘸一拐的走了。
金豁贵把眼一瞪，喝道：“你是哪来的？敢到此程凶，可信我把你好看！”
后面的玺蔻瞧见那老仆人，连忙到金豁贵旁，小声道：“他是陈家的管事。”
金豁贵顿下身形，上下打量了番面前老头，确认不识得他，说道：“老儿，你若找的是金豁贵便是本大爷，你若寻的是别的金先生，此地便没个姓金的了。”
老仆人撇了撇嘴，自怀中拿出一封书信，两手捧着到金豁贵前，缓声道：“金先生，我奉少主之命特来传一纸书信，适才之事却只是些误会。”
金豁贵接过书信，也未拆开，只是盯着老仆人，目光不善，这老仆人也知这莽汉不好惹，将书信递予他也不愿在此受气，想着尽早回去复命，却没想，他刚抱拳告别金豁贵与玺蔻，那秀才可是不干了，他趁老仆人背朝他，追上前，伸出脚就朝老仆人的屁股踢去，这一脚可是不轻，将刚刚的火气尽都发泄在这一脚上。
刚到门口，就见秀才在那探头探脑，举止奇怪，不似个好人，这老仆人心中顿升警意，想着这屋中主人不在，若让这小子溜进去，难免会做出什么有辱死者之事，也就冷下了脸，语声逼人。
这时，老仆人也从玺蔻话中听出眼前这一条大汉便是那金豁贵，心中虽气恼他出手无礼，但也知晓这人是个莽汉，不可与他较真，压下火气，挺直了身，恭声道：“敢问这位可是金先生？”
第九十一章镜中花，水里月（四十六）
老仆人噔噔噔后退几步，只觉这两下被打得痛如骨髓，手酸胸闷，一口气憋在胸口，差点吐上不来。
秀才脱了大难，捂着后脑勺，龇牙咧嘴，恨恨道：“金兄，这老小子好是无礼，擅闯他人门府，一言不合还来打人，没把王法看在眼中，真是岂有此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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